7月18日 周五 晴
昨晚的露营平淡无奇。我享受了足够的凉爽和宁静,该回到炎热、喧哗的都市生活圈了。
可是,此刻我的身体里有一种惯性的排斥,仿佛已经习惯了在山上隐居的节奏。关掉手机,远离电脑,全身心都放松不已。不过,我今晚还有录音的工作,是表妹选的一首梁静茹的翻唱歌曲《暖暖》,一定会非常有趣,我必须赶回去。
带着这份宁静的愉悦,我收拾打包完毕,简单洗漱。避开早高峰,一路欣赏下山的美景,抓紧机会呼吸最后的一点清新空气,顺路来到了北碚城区。
已经九点了,街上人开始多起来。越往市区开,建筑和车辆越多。气温顿时上升5度不止。心情也逐渐开始烦躁。
在一条避开主干道的小巷子里,我跟着前面一排渝C牌照的私家车,小心翼翼的靠路边车位停车,心想:跟着县城的车停车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下车,在路边吃了一碗麻辣小面,前后不超过10分钟。回来一看,竟然被贴了一张违停单。
我KAO,在重庆断断续续开车三年(其中两年是摩托车),只吃过一次罚单(还真巧,就是摩托车停车中招)。从来没有吃过汽车罚单的我,原以为第一张罚单会出现在主城区解放碑之类的逆天地段,谁TM知道今天阴沟翻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被勤奋的JC叔叔和谐了。前两天收获的所有宁静和愉悦,此刻顿时一扫而空。
算求!罚单塞入垃圾桶,开车回家。走G5——G212——兰海高速——北环立交高速出口,一路畅通无阻,我大呼过瘾。
但是,祸不单行今天绝对属于我!正当我用车载CD音响欣赏着Iggy Pop的《Live Longer》的时候,石门大桥大石坝路段,竟然大堵车!现在是上午十一点的重庆江北主城区。
打开百度地图实时路况一看,我CAO,从我面前一直堵到沙坪坝三角碑转盘!全红!!
算求!改道,走盘溪——石马河高家花园大桥,去沙坪坝区。正好要到学林雅苑小姨家取西瓜。一看百度路况,绿色!好不容易开到分路,刚畅行了三百米,到盘溪路的长下坡,又T M开始堵。我CAO我今天得罪谁了?!?!路边停车,下来目测,远处两私家车擦碰,堵在路中间。想都不用别想,就算是这样的小擦碰,也得慢慢等他们去打电话,找保险,找交警。快速处理这样的词汇,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些车主大脑里。
与其立刻开车添堵,不如在路边休息片刻,观察、写作。
眼前越来越多的车流,头上越来越热的烈日,仿佛把地面的白色标记油漆都烤化了。就在这个绝望的时刻,相对畅通的反方向缓缓驶来一辆LED屏幕广告车!
是的,大约长5米、高2米的LED屏幕广告车!滚动播出着某楼盘的售楼广告。音量巨大,盖过了此刻所有汽车的噪音,起码100分贝!!!仿佛一个闪着光环的天使,悠然驶过混沌的人间,嘲笑着人类的愚蠢。
面对着魔幻现实的一幕,我只能目瞪口呆。回忆被强制拉回到三个月之前的武汉。
那时候,塑料司令乐队还在全国巡演的路上。那一天晚上我们在武汉东湖南侧的VOX酒吧演出。酒吧对面,鲁磨路东侧的路边,“青年乌托邦”的巨大售楼部广告,让高度近视的人也能清楚的看到。
“青年乌托邦”本来是“朋克之城”武汉的朋克摇滚圈从90年代末形成的亚文化概念。最近几年,武汉房地产开发商大打文化牌,暴力掠夺当地青年社区一手培养起来的概念,征用武汉大学、地质大学附近的潜力土地盖楼、挣钱。甚至在2013年出现过一次“围湖造楼”事件,当时以吴维为首的青年社团计划上街呼吁,但是被当局请喝茶,变成了“东湖社区”网络抗议。开发商无耻的挣钱手法让当地摇滚圈、乃至全武汉百姓义愤填膺。
时间回到现在,地点转移到1000公里之外的重庆———西南地区唯一的直辖市,唱红打黑和经济高速发展并存的超现实之都。在炎炎夏日的主城区的主干道上,一辆LED车强势的出现在我面前,电力全开、循环播放热情洋溢售楼广告。身临其境的我,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段仿佛在哪里听过的文字,此刻回响在我的脑海:
Love, like you’ve never been hurt
Dance, like no one’s watching
Love, like you’ve never been hurt
Sing, like nobody’s listening
Work, like you don’t need money
Live, like you’re on heaven on earth
我再加上一句:
买房吧,就算要背上一辈子也还不起的房贷……
几年前网络时兴一个土地财政的故事,大概意思是:猪月薪5千,打算用20万建一个窝,狼不允许,说私自建就是违章建筑,只允许向王八买。王八是搞房地产的,先用20万贿赂狼取得开发权……(感兴趣的筒子们自行百度)
也许,投放广告的开发商,就是昨天中午在缙云宾馆餐厅偶然碰到的商务人士,预订今晚缙云宾馆大摆宴席,888元/桌*5桌,出手如此阔绰,说白了宴席不过是棋盘上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对于下棋的人来说,更多的交易才刚刚开始。
但是,谁知道呢?
不过,如此简单的关联,不需要宇宙人阴谋论、或者蓝色血液来解答。维持那些高端消费的一点一滴,都是来自于眼前的一个个LED屏幕、一座座拥挤的商品房、一条条你看到的微信号推送……
而我,只想做好今晚表妹的录音,一首翻唱歌曲。《暖暖》,哪怕人间早已没有那份温暖继续存在。
P.s.音乐推荐
荒井由实《飞机云》(日语:ひこうき雲)原收录于日本歌手荒井由实1973年的同名专辑。在2013年宫崎骏动画电影《起风了》里再度启用,并重新填词。